【双荀 曹郭】Butterfly
ABO, 全员心机婊
过度脑补概不负责
一
荀攸抬起胳膊，破旧的腕表从做工考究的西服袖口里露出来，表链宽松到可以当项链。指针像年迈的老头儿一样木然不动，他捏着表盘粗暴地甩了甩，指针才慢悠悠在十二的数字上重合。
也许晚了几分钟，但大体应该是凌晨十二点。
风穿过狭窄的街巷口发出野兽般的低吼，呼吸出的薄雾顷刻间消散在空中。荀攸跺了跺脚定下心神，视线顺着巷子延伸。眼前灯红酒绿，高饱和度的廉价色彩在视网膜上印刷出一片光斑。他使劲揉了揉眼睛，短暂的失明中，脑海中浮现出一个人的嗓音。
“我并不希望你结识他。”
荀攸哼了一声，跨步扎进巷子里。
巷子所属的五区是座不夜城。上流社会香车宝马珠帘翠幕，架起这富丽堂皇的却尽是见不得光的生意。人肉买卖，枪支军火，黑帮社团，死人活人行尸走肉混杂在最底层。
五区和其他四个区一样，各有长官领事。可惜这任区长刘协似乎并不打算改变现状。
荀攸一边思考，踮脚迈过下水道口小溪般的污水，又推开几个扑上前来袒胸露乳的阿姊。臭味脂粉味与肮脏食店里的芳香混杂一起，驱使他想要赶快逃离。
“你要找的并不是良善之人。”
那个忧虑的声音再次回响在耳边。
荀攸用力推开了街边一间酒吧的大门。
嘈杂的乐曲和聒噪的嗓音在荀攸有所反应之前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灌入他的耳朵。这是他今晚第二次担忧自己的感官，身处此地是对身体和心理的双重破坏。
虽然荀攸的推门而入并没有在店内激起分毫波澜，可也无法就这样转身离开。硬着头皮来到吧台的位置，他找到了那个有过一面之缘的酒吧老板。
“您好，我来上班了。”
荀攸不自然地扯了扯衣角，挺起脊背让自己看上去没有太过局促。酒吧老板上上下下打量，面前这个年轻人穿着一身灯芯绒棕色西装，明知道要在酒吧工作还穿成这样，无非是想维持表面的矜贵给人看而已。那条隐藏在袖口里，与外套不匹配的破旧手表不就是暴露目的的关键吗。
毕竟年轻人几天前应聘的时候就是这幅打扮，反复强调想要到这里做和他穿着不符的酒保。
酒吧老板盯着他似笑非笑却没有拆穿，夹着半截烟的手指隔空点了点酒柜，话也不说转身去了后面的休息室。
荀攸松了一口气，这才打量起周围来。
酒吧中央的舞池被挤满，灯球在屋顶旋转。五光十色笼罩下的人群像水草一般随着乐曲尽情摇摆。荀攸本能地对这种状态产生恐惧，他害怕忘我。于是他把视线挪到另一侧，那里摆着几张台球桌，有人戳来戳去，角落的沙发椅上还有男男女女。
自己要等的人，什么时候才会到呢？
一股与酒吧高浓度的乌烟瘴气格格不入的气息飘过。beta对信息素并不敏感，但那唤起荀攸关于老宅堂屋里的记忆。
他停下手头的工作，视线追随气味移动到拥有者身上时差点没攥住调酒器。
那个alpha正是他的等待目标——曹操。
曹操穿过人群径直走向台球桌，脱下大衣扔给早等在那里的女侍。他拿过台球杆击了一球，听到清脆的声音碰撞后直起身来。裁剪得体的马甲和衬衫下是健硕的身材，英俊脸上的皱纹昭示中年人的成熟。
似乎察觉正在被窥视，曹操缓慢地扫视周围。那傲慢阴鸷的眼神让荀攸想起小时候跟随父母去寺庙时看到的地狱变，他打了个哆嗦，匆忙低下脑袋。
曹操是个低调神秘的人。坊间传闻不断真真假假难以分辨，唯一能确定的就是此人手眼通天性情多变。荀攸来这里是托了他小叔荀彧的关系，希望能借曹操来帮助家族渡过难关。
荀家是大族，早年人才辈出叱咤风云，可随着上层党争换血便逐渐没落下来。到了这一代，身为嫡子的荀彧离经叛道，竟然跑去国外学习戏剧，光复家族的重担随即落到荀攸身上。他岁数比荀彧大了三，名义上却小了一辈。对于一起长大的甩手掌柜，荀攸的感情非常复杂，却因为对方和曹操的关系而不能不攀附。当时他对荀彧说为了自己谋生而隐瞒了真正目的，但他不知道为什么作为朋友的荀彧私下对曹操却有着不怎么美好的评价。
不过——荀攸偷偷瞥了眼曹操的方向——在这种地方如鱼得水，绝对不是什么容易对付的人。
先观察，总会有突破口的。
顾客来了又走，舞曲结束又换。人稀稀落落，音乐也从摇滚切换到了抒情。之前曹操身边的那个女侍站到舞台的立麦后舒展歌喉，红色长裙黑发波浪风情万种。
曹操回到吧台要了一杯天蝎宫。荀攸不动声色，调好酒后重新退回到阴影中。
女人唱的是俄语老歌，不怎么标准的发音里却长出了茫茫冰原上的一簇野花。那簇野花并不娇嫩，却不意吸引了荀攸。他突然想起了老家的郊外，很多年前他和荀彧都很幼稚，从未曾设想过今后的浮沉。
“嘿，来一打龙舌兰。”
清亮的嗓音打断了荀攸为数不多的美好回忆。他将十二个子弹杯端上桌面，因为不满所以动作粗暴，洒了些酒出来。
点酒的顾客心疼地啧了两声，伸手小心翼翼地把杯子揽过来。
“盐和柠檬呢？”
荀攸没听懂这个疑问。他确实会调酒，但对于酒精摄入却敬谢不敏。假装没听清又问了一遍，得到确认后他疑惑地把东西码在了桌面上。
顾客兴奋地搓搓手。他先倒了盐在虎口上舔了舔，拿起杯子一饮而尽，嘬了一口柠檬片后，顾客后仰靠在椅背上，发出心满意足的叹息。
荀攸皱眉，对这种野蛮的喝酒方式表示拒绝。不过曹操的目光落到了那个顾客身上，这让荀攸也下意识跟着仔细打量。
不得不说，那是个很清秀的年轻男人。不，清秀远不足以形容。稻金色的半长头发下露出蓝色耳钉，大理石般光洁的脸颊镶嵌一双澄澈的棕色瞳仁，敞开的领子里是苍白的皮肤和隐约可见的血管。他就像变成蛇妖瞬间的美杜莎，既残存着人类少女的无辜，又增添了妖精的魅惑，只一瞥便能被摄魂取念。
荀攸晃了晃脑袋。他向来缺少对美的欣赏能力，只有荀彧的皮相得到过他的肯定，当然，是在心里。留意眼前顾客单单是因为曹操的神情——看待猎物的神情。
就像猎人在森林层层叠叠的植被阴影中发现了一头灵动的小鹿。举着猎枪，获得那个小东西只是时间问题，他势在必得。
可惜顾客本人似乎并不在意身旁的灼灼目光。他很快干掉了龙舌兰，又点了半打伏特加和一杯长岛冰茶。
看来这头小鹿还不清楚自己的宿命。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荀攸默默擦除了心中曹操身上环绕的滤镜。曹操的能力依旧能够帮助他，但被动物本能控制的男人不值得他崇拜。想要达成自己的目的，也许他应该换一种方式接近利用。
“你看，我早说过他不是好人。”
荀攸在脑子里模拟荀彧的声音嘲讽，虽然他知道后者根本不会如此。
这间酒吧通宵营业，一直保持健康作息的荀攸只能偷偷灌瓶啤酒让自己不至于闷头睡过去。那个顾客还在喝，是曹操请的沙滩之恋。
“我叫郭嘉。”
荀攸迷迷糊糊听到两人零星的谈话。
也不知道那个叫郭嘉的酒量为什么该死得那么好。快要困死的荀攸烦躁地想，要么对方酒精中毒被送去医院，要么曹操赶快出手拿下，他不想继续陪着熬下去了。
也不知是不是老天有眼，郭嘉把杯子重重一搁，打了个酒嗝，看样子即将结束战斗。荀攸重振精神准备收钱，低头算账的时候鼻子却嗅到一股淡淡的燃烧味道，类似焚烧草木时夹杂着清香的烟火味。他还以为失火，差点就要拎起灭火器。可酒吧里的烟雾报警器并没有响，荀攸镇定下来环视一圈，最后把视线落到了郭嘉身上。
没有着火，是信息素，这个omega好死不死发情了！
郭嘉从高脚凳上滑了下去，苍白的脸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也许是身体燥热，他抬手扯了扯本就敞开的领口，急于捕捉空气呼吸。
作为beta，荀攸缺少处理这种事情的经验，但他知道危险性。酒吧里还有三三两两的人，万一alpha闻到绝对会出大乱子。可他忘了，眼前就正巧有个alpha。
曹操俯身想要把人从地上拉起来，熟料郭嘉耍酒疯般甩开他的手，抱着凳子腿傻笑。眼看酒吧内的信息素越来越浓，曹操也失去了耐心。凭借着体能优势，他不容分说地把郭嘉抱起来，打横带人去了楼上。
荀攸叹了口气，面无表情地盯着楼梯口。他知道会发生什么，但没有阻拦，毕竟事不关己，他不想现在就惹上麻烦暴露自己。不过今晚倒也不是一无所获，起码他觉得自己想到该如何下钩钓鱼了。
——TB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