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烟作良辰

【曹郭】七月流火05

1937年注定是国运多舛之年。若说京城的人们对战争还不曾有什么认识,那七七事变无疑是一棍当头棒喝。人们再也不能事不关己一样将战争当做谈资了。大家都知道,卢沟桥的失守只是开端,日本人没理由会对这样重要的北平城退避三舍的。

气氛一时紧张起来,什刹海不见散步的闲人,前门也萧条不少。反倒是菜市口热闹更胜平日。主妇,仆役怀中抱着蔬菜粮食,显然是怕城门封锁,提前为家中老小准备下的。人群熙熙攘攘,讨价哭闹骂人声不绝于耳。

 

“小伙子!”

眼前的青年捧着一份报纸快速浏览,眉头紧皱,甚至连眼神都是不安的。

郭嘉终于看完了阵亡名单,心里略微放松下来,轻轻舒了一口气。他看到卖报老人关心的眼神,顿时有些不好意思。一手攥着报纸,一手把零钱递了过去。

老人注意到郭嘉微微颤抖的手。

他颇为理解的摇摇头,“北平这次看来在劫难逃喽——只是可惜了那么多年轻人啊······”

尽管在不久之前,他们这辈的老人还轻视这场战争。

郭嘉默不作声,只有树上聒噪的乌鸦嘲哳几声。

 

1937年7月28日的夜晚,枪声炮声响了一整晚。最开始时还有狗吠声,渐渐的也就听不到了。鸡叫的很早,打破了天边的黑暗。饶是人们有多不想接收第二天的到来,这天仍是如约而至。

7月29日,北平沦陷。

 

郭嘉本是不想去鉴古阁的,奈何放心不下古籍,便决定冒险出门一趟。他走到门前又折回屋内,将包里的手枪塞到枕头底下。

大街上空无一人,偶尔可见的行人往往是步调整齐的日军小队。店铺关了大半,还在营业的也门可罗雀,掌柜伙计们大都挤在柜台后,间或偷偷剜一眼趾高气扬的日军。

郭嘉走得飞快,视线范围内已经出现了鉴古阁的飞檐。却在近在眼前之时停步。郭嘉推了推新配的眼镜,实在是不敢相信——鉴古阁门外飘扬着的,是扎眼的“膏药旗”!

国尚未破,就已经忍不住在文化上向敌人献媚了吗?!

他平日里脾气并不冲,却实在是无法忍受这种奴性的表现。

郭嘉咬牙冲进了馆长毛伯武的办公室,雕花木门的轴承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毛伯武显然没料到有人会这么粗暴地开门,抬头看时脸上还未褪去的表情与惊愕混在一起,呈现在那张干瘦的脸上。

“门口挂上日本国旗是什么意思?!”郭嘉双手撑在桌子上,俯视毛伯武,眼中全然是愤怒的烈火。

毛伯武瑟缩了一下便很快反应过来,拉开与郭嘉的距离,诚恳道:“这也实属无奈之举,局势这么紧张,挂他们的国旗实属也是为了自保啊。”

“这一路过来你也看见不少挂着国旗的商店吧,大家都是一条心,谁又比谁骨头硬呢。”

“你以为我想挂国旗吗?但凡是个爷们儿,谁不想跟他们拼命?可这样死,根本没有意义!”

毛伯武说的几乎声泪俱下又合情合理,郭嘉一时间竟有些动摇。

想来这位上司最差也不至于投降敌军吧······

但郭嘉还是毫不留情地打断了毛伯武的辩解,“那文物怎么办?放在这里任由日本人强取豪夺吗?!”

他显然问到了点子上,毛伯武立刻变得支支吾吾,表情也从大义凛然过渡到了尴尬犹豫。

“文物——没有安全的地方······”

他这么嘟囔着,却低下头不敢直视郭嘉。

“呵——果然——”

郭嘉直起身,此刻居高临下俯视毛伯武,蔑视愤恨都毫不掩饰地倾露。

“您大可不必与我浪费口舌,祝您在日军的走狗中寻得高官厚禄,这些文物也算是积了德不用再碰上您。”

刻薄的话从郭嘉失去血色的嘴唇中吐出,他勾起一个嘲讽的笑容,眼中也尽是凛冽到彻骨的冰雪锋芒。

毛伯武咬牙切齿,身体里却没有一丝力气能够支撑他站起来与郭嘉抗衡。他感受到双腿已经抖成筛糠,因此只能以怨毒的眼神目送郭嘉离开。

他不明白,一个小小的文物管理员,如何有胆子与强大的敌人作对。

那么从容不迫,那么骄傲。


——TBC


净化tag人人有责【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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